2019年5月14日 星期二

國軍與意識形態(二):規訓與懲罰

前一篇的主題是以意識形態作為主題,這一次的文章雖然也涉及到意識形態,不過是從另外一個方向切入─規訓與懲罰。

基本上,當初在寫期末報告的時候,教師就說規訓與懲罰比較像是用來灌輸意識形態的管道,所以寫的時候才會這樣子切入



<國軍與意識形態():規訓與懲罰>

[I. 規訓與懲罰:傅柯與其主張]

我們目前所說的規訓與懲罰(Discipline and Punishment),其實主要是由法國的思想家米歇爾.傅柯(Michel Foucault)所提出來的主張作為基礎

在傅柯的主張之中,規訓與懲罰機制最早可以源自法國十九世紀的時候,某一個專門給青少年犯罪者教育與勞改的青少年監獄(Carcery)


不過關於傅柯所提出來的主張,我們還是可以來稍稍了解一下在傅柯看來,這兩者究竟有何奧妙之處:

1.      規訓與懲罰的方式,乃是透過精神的層面先行教導給一個人,再來接著使精神層面的結果,導向身體層面的結果。
2.      社會上並不存在絕對的自由,因為每個人的行為都是以規訓與懲罰的方式,經由社會的規範與規則所呈現。
3.      規訓與懲罰的結果雖然是一個人的自律,但是卻也可以昇華到一個人在自律的同時,還可以用來糾正他人。

當然了,傅柯所使用的概念雛型是來自青少年監獄,但是對於這間青少年監獄的運作,傅柯也同樣有做一些說明:

1.      這個監獄在本質上具備了學校(用來進行勞動與學能教育)、家庭(青少年必須以兄弟互稱)、司法(違反規範會被懲罰)以及軍隊(以軍隊的方式管理這些青少年)的特質,可以說是現代這些機構的雛型之一。
2.      在這個監獄之中,被關進去的青少年不得違抗任何的規訓與懲罰,而是必須完全的服從這些規範(又或者,基於上面的說明,要違抗規範其實是很難的,畢竟誰也不會想要無端受罰)
3.      透過那個年代最為極端的規範方式,這個青少年監獄建立了以階級為主體的管理方式,而且在本質上也成為了任何人都能進行規範的典範。

但是從頭到尾說了這些,似乎與軍隊沒有什麼關係的樣子?其實我們可以繼續看下去,這樣就能知道與軍隊有何關係了。

[II. 規訓與懲罰:軍隊中的應用]

首先在軍隊之中,需要知道一件非常基礎的事情─軍隊本身與監獄有87分像,管教方式也與監獄非常相像(又或者,其實監獄也有參考軍隊?)

有國軍ONLINE過的話,就會知道在軍隊之中,你必須將其他人(準確一些,應該說是與你同為二等兵的所有人)都稱為弟兄

接下來,軍隊之中也總是會有特定的長官(雖然大多都是班長XD)擔任教官,針對一些槍械還是打鬥進行教導(但是常常都只是做樣子而已)


司法層面的話,軍隊本身就有一套專門用來處理士兵、士官以及軍官的《陸海空軍刑法》,但是這套法律也只適用於現役的士兵、士官以及軍官

如同上一篇的文章所提及的,軍隊的意識形態包含了服從、紀律與榮譽感,而規訓與懲罰在軍隊之中,其實就是灌輸與執行意識形態的管道

服從與紀律的話其實很容易就能看出來,因為軍隊本身就是奠基於分明的階級制度之上,所以大家都知道違反命令的話會發生什麼事情沒錯,你會高~~的飛起來

當然了,將規訓與懲罰作為灌輸與執行服從與紀律的方式,並非只是奠基於以軍階與職銜作為基礎的階級制度之上,也包含了另外一種沒有人會喜歡的方式─基本教練

看到這四個字,應該會有大大很好奇吧─基本教練是什麼呢?為何基本教練可以被用於灌輸與執行服從與紀律的方式?

所謂的基本教練,就是穿全套迷彩服外加全副武裝(配備品:鋼盔+戰鬥腰帶),然後花將近一整個小時的時間在罰站


好吧,說罰站的話並不準確,但是基本上你的一舉一動都只能依照長官指示,所以可能會一整個小時之間,幾乎都在立正、稍息、敬禮(如果是持槍立正、稍息、敬禮,那才真的精彩)、向左轉、向右轉、向後轉

基本教練的精華,當然就是長官一聲令下,所有的人就必須要立刻採取相同的動作,甚至還必須要能夠整齊劃一

例如持槍敬禮的時候,所有人就會必須抬起左手手臂平放胸前,必須要能夠同時抬起手臂以及剛好所有人的手臂高度可以呈現橫向的一條直線

如果沒有做到的話,當然是不會怎麼樣,只是大家會必須重覆練習,直到大家都能夠達到長官所要求的水準

除此之外,其實規訓與懲罰也可以用在一個非常討厭的地方─強迫大家一定要準時集合的時候,就會非常的好用了

因為常常我們都會聽說好吧,比方說要去集合的時候,就會聽到「所有兵員注意,全體於1330的時候全副武裝,連集合場集合完畢」這樣的命令

當然只要沒有哪根筋壞掉的話,基本上就真的會立刻全副武裝,然後在下午一點三十分的時候跑到連集合場等候集合

但是這種時候,一個說大不大、但是也不算小的問題就出來了─因為有的時候,總是會有那麼一兩個人不準時

接下來,就是真的很討人厭的地方了─即便你是準時的人,但是只要有人不怎麼準時,就算只是一兩個人、就算只是遲到一兩分鐘,你也會因此挨罵

說穿了,這就是軍隊之中的連坐法管理方式─這也同時可以說是軍隊之中,規訓與懲罰的直接手段之一

因為如果使用連坐法的管理方式,那麼先不說大家很快就會知道怎麼自律,到了最後甚至大家在自律的時候,還能夠連帶要求其他的人們

而且規訓與懲罰的精隨,乃是在於一個非常詭異的地方─一旦你已經習慣了規訓與懲罰,那麼你就會變成自律性的習慣規訓與懲罰

例如你在軍隊裡面的時候,可能每天(好啦,至少睡在軍隊裡面的時候)都是2130的時候就要睡覺,然後0600的時候就必須起床

但是剛退役的時候,應該偶爾還是會發生你可能前一晚明明2400才睡,結果隔天卻0600就莫名其妙爬起來的狀況吧?

這個例子,就是規訓與懲罰的另外一個奧妙之處─只要一個人習慣受到規訓與懲罰的管理,那麼這種管理是可以被內化的(換言之,就是讓一個人可以自律)

[結語:規訓與懲罰的最終目標?]

前面說了那麼多的廢話,當然一定會衍生出一個問題─如果規訓與懲罰是用來讓人能夠逐步自律,那麼規訓與懲罰有最終目標嗎?

答案當然就是,規訓與懲罰雖然是用來讓人從他律轉為自律,但是也同時可以被用於當成意識形態的執行管道

前面就有提及過了─不論是基本教練還是連坐罰,說穿了都是用來執行(又或者,也可說是貫徹?)軍隊的意識型態(也就是前一篇所提及的東西)

所以我們可以發現台灣的軍隊,其實有著一個非常有趣的模式─在將意識形態塞給你的同時,也會用規訓與懲罰確定你有吸收這些意識形態

但是,你真的有辦法吸收這些意識形態嗎?去問問那些已經退伍的義務役人士吧,我相信答案應該是非常明顯的。

*

這次的文章大概就是這樣,當時在寫作業的時候,我其實是將大部分的力氣都放在意識形態的部分,所以規訓與懲罰的部分就比較像是補充說明。

但是說真的,規訓與懲罰本來也就沒有什麼好說的好吧,應該說那是抱怨用的部分,用來告訴大家自己在軍隊中受過的委屈。

但是軍隊真的是個很討人厭的地方,一堆莫名其妙的口號先不說,有的時候你還得為了自己沒有犯的錯而被辱罵。

除了職場上討人厭的主管以外,軍隊中的長官大概是真的唯一可以把你罵得一文不值,甚至把你罵到放棄人生的人了。

不管怎麼說,總之這次的文章就先到這邊了,最後就對,當然還是很歡迎路過的大大來吐槽或是反駁我的主張。

至於接下來的補充說明的部分,就是針對意識形態此一概念的補充說明,如果有興趣的話也可以稍微看看。

畢竟這種政治哲學的部分,有的時候其實也很重要好啦,這樣說有點像是自吹自擂,不過就當成是上一篇文章的補充說明吧。

幻月

*

[補充說明:意識形態的重要性]

上一篇提及的意識形態,乃是指涉關於我們一般所謂的意識形態,目前暫且先不涉及關於政治意識形態(Political Ideology)的範疇。

正如我們所經常說的,一個人就會有一種思想、兩個人就會出現第二種思想,意識形態的運作在某種程度上也是這個樣子的。

一個人息相關。

先前提及過,意識形態就是一個人的思想與信念付諸實現的結果,所以我們可以歸納出 意識形態=思想+信念+行動 這樣的一個觀念。

一個人如果只有思想與信念,但是卻沒有付諸行動的話,那就不能稱之為意識形態,而只能稱為純粹的空想(講得好聽一點的話,充其量也只能算是理論)

每個人的生活中都有自己的思想與信念,你將僅屬於自己的思想與信念付諸實現的話,那就是讓僅屬於自己的意識形態成立的關鍵。

當然了,正是因為意識形態關連到自己的思想與信念,所以我們一個人生活在世界上,不可能沒有意識形態。

一般來說,任何人如果叫你不得抱持意識形態,那只有兩種可能─()這個人想要灌輸更為強力的意識形態給你,以及()這個人本身就是一種意識形態。

我們來說說為何好了:

1.      意識形態關連到一個人的思想與信念,你生活在世界上不可能沒有自己的思想與信念當然了,除非你只是一具屍體,那樣另當別論。
2.      一般來說,屍體與精神病(Psychopath)並沒有自己的思想與信念,更遑論將其付諸行動的能力,所以只有這兩種人並不具備意識形態。
3.      一個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一定需要去相信一個意識形態─不論這個意識形態是專屬於自己,還是由他人成立的。

說個直接一點,不要說軍隊,說一個大家都知道的例子好了─我想大家應該都知道,我們在台灣海峽另外一邊的那位鄰居.中國吧?

據說在中國,任何的意識形態基本上都是不被允許的,但是只有一種政黨是被允許的沒錯,我說的就是你啦,中共。

然而仔細端詳的話,就會發現這是一個非常有趣的悖論─中國官方不允許任何形式的意識形態,但是卻允許共產黨的存在,這很奇怪吧?

畢竟我們在上面才提及過,意識形態關乎一個人的思想與信念,也關乎一個人是否有將自己的思想與信念付諸實現的行動力。

其次,因為意識形態關連到自己的思想與信念,我們一個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時候,不可能沒有意識形態。

最後,一個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一定需要去相信一個意識形態,不論這個意識形態識專屬這個人自己的,還是由他人成立的。

所以我們可以得出兩個結論─()中國官方禁絕意識形態,是因為想要將更強力的意識形態(也就是共產黨)灌輸給人們;()中國官方(又或者,應該說是中共官方)本身就是一種意識形態。

共產黨本身就是意識形態,一旦宣告任何形式的意識形態是被禁絕的,那麼你就理所當然的只能相信共產黨這個意識形態了。

上述的例子稍稍與政治意識形態牽扯上了,但是這是為了舉例說明,究竟為何人們不可能沒有意識形態,以及為何人一定要相信一個意識形態。

畢竟要是真的存在一個沒有自己的意識形態,或者是沒有任何意識形態可以去相信的人,我們實在很難去分辨,這樣的人究竟是一個活人還是一具屍體。

所以最後的結論就是,請別傻呼呼地相信任何告訴你「意識形態是不好的」、「意識形態對社會有危害」或是「意識形態不該存在」這種鬼話。

因為一個人不可能沒有意識形態,也不可能不去找一個意識形態來相信,就是這麼簡單。


檢驗的方法呢,非常~非常~~的簡單─你去找一個聲稱自己沒有意識形態的人來,我們來看看這個人是真的沒有意識形態,還是只是一具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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