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將這一次為了寫文章而計算進去的話,那麼我打從自己第一次接觸《華麗一族》(華麗なる一族)到現在,應該已經是第四次了。
第一次的契機我已經不太記得了(有可能是在電視上看到的,畢竟2010左右有在台灣的電視台放送過),第二次是我還在讀大學的時候,第三次是我剛上研究所的時候(也就是約略半年多以前),現在的這次則是第四次。
山崎豐子在1973著作的《華麗一族》曾經被改編為電影,但是卻也在2007(還是2009?)左右被改編為日劇版本,還是由木村拓哉主演。
雖然可能會有人覺得《不沉的太陽》(原作於1999出版)的一些劇情很陰暗,但是我絕對可以向各位大大保證,要討論劇情的陰暗的話,山崎豐子絕對沒有作品可以比得上《華麗一族》。
而且如果要論陰暗的話,不說山崎豐子的《女系家族》與《女人的勳章》在陰暗程度上不如《華麗一族》,甚至就連日本其他作家寫的經濟題材的作品,也都遠不如《華麗一族》陰暗。
當然可能會有人提出疑問:如果《華麗一族》的劇情真的這麼陰暗的話,那你沒事幹嘛再看一次,用陰暗的劇情來折騰自己?
其實這一定要說的話,就是一種非常矛盾的傾向了─因為《華麗一族》雖然是悲劇中的悲劇、八點檔中的極品,但是其實與我年紀相當(或是有一定年紀)的人都會知道,《華麗一族》其實可以說是一個時代的經典。
以文學的角度來說的話,正因為《華麗一族》是個將人性的黑暗面徹底表現出來的作品,以及大規模呈現了一個大時代的樣貌,所以才會能夠被視為一個時代的經典…當然其中的些劇情對現在的人來說,共鳴可能就沒有那麼大了。
<《華麗一族》:雄偉的財閥豪門之中,隱藏著怵目驚心的黑暗面>
在《華麗一族》這個作品中,我們可以發現其中存在著兩個主角─其一是作為主要主角的萬俵大介,另一個則是作為次要主角的萬俵鐵平。
但是到了日劇版的時候,兩個角色的位置卻反過來了─鐵平成為了主要主角,而大介則是成為了次要主角。
日劇版的更動讓劇情顯得十分狗血(原作是想要用鐵平映襯大介的無情與冷血,但是日劇版這樣反而更加強化了大介冷酷的一面),這就是為何會說心臟不夠強的話,真的不要看《華麗一族》。
但是十分有趣的是,這樣子的大介─鐵平/鐵平─大介雙主角的設定,剛好非常符合傳統文學理論─利用兩種完全不同的角色,來映襯出不同的樣貌。
那麼這篇文章除了一些其他方面的探討與分析以外的話,大抵上還是會著重於作品中的兩個主角─鐵平與大介。
[I.萬俵鐵平:一心想要成為鋼鐵業先鋒,最終卻毀於父親之手的悲劇人物]
「追尋夢想的這兩年時光是我的驕傲…我打從心底感謝那些幫助過我的人,也打從心底愧歉那些被我拖累的人。我死了,希望父母都能感到輕鬆─我相信隨著我的死,萬俵家的所有不幸都會結束,也希望我的工廠與萬俵家的大家,都能在父親的領導下得到幸福。就算互相憎恨,就算沒有血脈相連,我的父親還是萬俵大介…就算一次都好,多希望父親對我露出笑容。」
─鐵平最後的遺書。
在1960年代末期的日本,鐵被視為是國家工業的根本─在這樣的情況下,作為萬俵家族長子的鐵平,想要創造出能夠享譽世界的鋼鐵產業。
萬俵財閥在構成上,是以阪神都市銀行作為頂點,從中衍生出許許多多各式各樣子公司與產業─鐵平所掌控的阪神特殊製鋼,就是萬俵財閥下的大型產業。
鐵平為了擺脫帝國製鐵的控制(製鋼的過程中需要大量的生鐵,但是鐵平只能仰賴帝國製鐵這個國營企業),於是決定興造專屬於阪神特殊製鋼的高溫熔爐。
帝國製鐵是國營企業,雖然是提供給阪神特殊製鋼生鐵的供料者,但是帝國製鐵其實每次都會在鐵平製造出新產品的時候,惡意銃康鐵平減少生鐵的提供。
為了要興建新的高溫熔爐,鐵平開始在自家的阪神銀行與合作的大同銀行奔走,還得跑去通產省請求興建熔爐的許可(還意外得到了岳父.大川的保證,關於鐵平的岳父這件事情,也會放在後面討論)。
雖然鐵平與大同銀行的三雲行長得到共識,想要一起為製鐵來打拼,但是大介卻惡意銃康鐵平,在共同融資上只願意出40%的資金(原本鐵平想要大同銀行在這件事情上出50%,然後另外的50%由阪神銀行負責)。
鐵平被自己的父親在貸款上減額20億日圓,但是鐵平跑遍了東京日本橋地區(當時日本大多數銀行,總部的所在地)好幾間銀行之後,最後三雲行長還是決定集資給鐵平,讓鐵平終於能夠建造高爐。
鐵平為了要進一步達成自己的夢想,接著也得到了第一製鋼的山田所長的合作保證,不過卻馬上就被通產商業部給從中阻撓。
幸好大川介入了這件事情,跑去通產省威脅撤銷針對第一製鋼的施壓,可是大川卻馬上就被爆料醜聞(下一部分才會解釋),結果導致大川在那之後病情加重(本來就有病在身,自己被爆料病情沒加重才真的奇怪)。
隨著大介接著病逝,鐵平雖然一度陷入了沉重的打擊,但是更沉重的事情,卻還在後面─鐵平從自己的妹妹.一子的口中,得知放出大川收賄的新聞的人,就是自己的妹婿.美馬與自己的父親(一子無意間聽到這兩個人談論此事)。
但是更加雪上加霜的是,鐵平原本合作的美國承軸公司遭到併購,鐵平面臨了阪神特殊製鋼股票價格下跌的狀況,但是為了應對當下的情況,鐵平只好再次與大介見面。
由於阪神銀行是阪神特殊製鋼的主要往來銀行,三雲行長不敢在大介沒有融資的情況下,融資給鐵平,所以在大介同意融資20億日圓之後,也接著融資20億日圓給鐵平。
於是鐵平有了資金之後,開始正式進行高爐的建造,但是因為先後遇到帝國製鐵與大介的銃康,只好倉促的召集人手以突擊作業的方式建造高爐,而終於在費盡力氣之後才將夢想中的高爐在兩個月內建設完成。
本來一切都應該平穩結束,但是沒有想到高爐建造的過程中卻發生了火災,事故被認定因為閥門故障而導致熱風爐爆炸,不僅如此,鐵平更因為被認定是突擊作業引發事故,遭到兵庫縣警方勒令停工一個月。
而就在這個時候,鐵平的前女友.鶴田(其實本來就有登場,但是戲份幾乎等同於路人)的母親因病逝世,而鶴田的母親將自己的遺書給了鐵平─原來鶴田其實是敬介的私生女,而鐵平則是敬介的兒子(於是鐵平成為了自己的叔叔)。
針對阪神特殊製鋼的情況,以大介為首的幾間貸款銀行行長召開事故處理會議,結果鐵平這時候發現大介惡意銃康自己抽掉融資款項,而得出了大介想要讓自己破產的結論。
認為自己與大介並非父子,以及大介惡意銃康自己的結論,讓鐵平決定上法院控告大介─因為大介其實兼任阪神特殊製鋼的董事,鐵平決定以背信的罪名控告大介的行為。
然而原本第一次證人詢問的時候,鐵平因為錢高專務裝死而一度陷入困境,但是最後錢高專務決定親自現身說法─抽調融資給鐵平的款項並非自己一人的所作所為,而是因為受到大介從阪神銀行下達的指示。
錢高的說法讓輿論一口氣轉向,而神戶法院也在那之後宣告了核准阪神特殊製鋼的民事再生(也就是破產,畢竟此時的阪神特殊製鋼已經嚴重赤字),但是大介卻介入了這件事情。
由於大介作為阪神銀行的行長,而阪神特殊製鋼是阪神銀行的子公司,因此大介在介入了這件事情之後,請來了帝國製鐵的社長接管阪神特殊製鋼─結果就是鐵平被這個帝國製鐵的社長掃出阪神特殊製鋼,而且帝國製鐵的社長更是出狠招,強迫鐵平(已經被解除專務的身分)取消針對阪神銀行的訴訟。
鐵平失去了阪神特殊製鋼專務的身分,也被掃出了阪神特殊製鋼,但是就在最後一次鐵平與大介談判的時候,大介卻說了「如果你(指鐵平)沒有誕生就好了」這樣的一句話─這句話,成為了壓垮鐵平的最後一根稻草。
其實如劇情一開始到現在,我們可以發現鐵平都是靠著自己的人脈與能力,一次又一次的突破難關,但是最終卻還是在這個地方敗北了─因為鐵平這才真正知道父親對於自己的厭惡,是來自對於祖父的厭惡。
萬念俱灰的鐵平最後拿著自己的獵槍,假裝成要去爬山的登山客,並且最後找了一棵樹,然後舉槍自盡…
[II.萬俵大介:華麗的萬俵財閥總裁,實際上卻是集人性負面縮影於一身的惡人]
「真是可怕至極的人啊…擊垮自己的兒子賭上性命建立的公司,還併吞恩人.三雲行長的大同銀行。」
─美馬(大介的女婿)對於大介的評價。
在1970年代的時候,日本的財務部為了想要創造大型的銀行,而決定將日本原有的12家都市銀行,透過相互合併形成四到五家大型超級銀行。
這樣的金融改革,讓大介決定要採取任何的手段,來讓阪神銀行存活─為了踏出這樣的一步,大介決定從以小吞大來展開戰場。
畢竟阪神銀行是萬俵財閥的頂點,而萬俵財閥也是關西地區的大型地方財閥,所以我們都知道這樣的大介可說是關西地方的主宰者之一。
但是大介私底下所不為人知的是,他雖然表面上是個品行端正的銀行家,然而其實是個生活十分荒淫的老頭─大介與自己的妻子以及情婦同寢,還常常想要晚上跟自己的妻子與情婦搞3P,還因此在自己的寢室裡面放著三張床舖。
更過分的是,大介其實將自己不擇手段的生存方式,套用在自己家與企業─大介因為對於鐵平的心結(之後會詳加解釋),居然惡意放生鐵平,在阪神銀行的融資會議上要求鐵平減少融資請求。
最後鐵平為了要能夠得到貸款,只好答應大介減少融資款項的決策,而勉強靠著三雲行長的支持來暫時度過融資這一關。
鐵平的情況被大介給丟到一旁之後,大介緊接著決定處理阪神銀行的狀況─永田財務大臣因為希望阪神銀行將資本額排名從第十名提升到第九名,所以大介將年度儲蓄額上升至一兆日圓。
為了達成這樣的目標,大介策畫北阪神分行、梅田分行以及新大阪分行都要提高儲蓄額,而大介則是在全國分行會議中,提出了要求大阪池田分行的角田經理將18億日圓的存款額提升至超越25億日圓,逼迫其他分行經理也跟進。
然而除了鐵平被大介玩弄以外,大介很心理變態的提出了交給角田提高儲蓄額的請求,沒過多久就見效了─因為大阪萬國博覽會將近,角田為了儲蓄額以及處理土地徵收而沒日沒夜的工作,最後竟然心臟病發作而病逝了。
結果沒想到大介根本把這個鍋子丟給了財務部,還刻意操作了角田經理因為心臟病病逝的這件事情,讓所有的其他分行經理都上下一心,可是明明最一開始就是大介自己把提昇儲蓄額的壓力,丟在角田經理的肩膀上的。
從這個地方就可以看出大介的性格不僅很冷血,而且還非常的變態─先不說將自己的兒子給斷炊,居然還可以先把自己的部屬逼到心臟病發作死掉,然後再來接著怪罪財務部,還想要操作這件事情來「鼓舞」其他的分行經理?!
這很典型的就是把自己的部屬都當成棋盤上的東西來看待,而且我們其實也可以看出來,對於大介來說,阪神財閥的控制說不定其實就與下棋一樣,將不必要的棋子丟到一旁、然後將有利用價值者給徹底榨乾。
不過大介也沒有在這件事情上逗留太久,而是接著打算繼續使用以小吃大的方式,來併吞另外一間銀行─三榮銀行。
就在這個時候,大介從自己的女婿.美馬口中聽說了三榮銀行行賄的傳聞,至於三榮銀行行賄的對象,就是鐵平的岳父.大川─不過財務部的永田大臣反對阪神銀行與三榮銀行的合併,結果在這個時候遇到了困難。
但是作為為了生存而不擇手段的男人,大介決定徹底利用這件事情,讓人去爆料大川收賄的新聞,結果就是大川急遽的病倒,並且大介刻意放生大川(還很假惺惺的說自己聽說此事之後感到遺憾,明明就是自己把消息放出去的…)。
不過大介不可能在這件事情上停留太久,而他為了要繼續銀行合併的戰場,馬上就又接著將自己的矛頭轉向了下一個目標─大同銀行。
本身就是銀行合併產物的大同銀行,除了以三雲行長為首的日銀派系以外,還有另外一個以綿貫專務為首的舊大同派系─為了要併吞大同銀行,大介很無恥的決定要銃康鐵平,並且以此為目標而拉攏綿貫專務。
而且大介本身為了銃康鐵平與三雲行長,居然還刻意先跟帝國製鐵打招呼,讓帝國製鐵中斷給予阪神特殊製鋼的生鐵,還順便又將原本承諾給予阪神特殊製鋼的20億日圓抽走,並且將責任全部推給阪神特殊製鋼的錢高專務。
於是就在阪神特殊製鋼的高爐動工的時候,大介利用「阪神銀行與大同銀行合併之後,我會讓你當副行長」來收買綿貫專務,而鐵平的高爐建設遇到的事故,也成為了大介邁向自己勝利的道路。
而大介其實在阪神特殊製鋼這件事情上,被鐵平發現是自己逼迫錢高專務搞出這麼多事情,而且也因為鐵平認定與自己並非父子,於是兩個人因此鬧上了民事訴訟,大介則是為了勝訴強迫錢高專務一個人扛下責任。
雖然一開始的時候,鬧上民事訴訟讓事態演變的十分難看,但是沒有想到大介居然先在媒體上疏通,帶風向說民事訴訟其實是阪神特殊製鋼自己的問題。
不過大介沒有想到錢高專務最後會反過來舉發自己,於是大介刻意以萬俵財閥之首的身分,趁著阪神特殊製鋼被核准破產的時候,引來帝國製鐵的社長將鐵平掃出阪神特殊製鋼,還終止了針對阪神銀行的訴訟。
鐵平被掃出了阪神特殊製鋼之後,綿貫專務也接著採取行動在大同銀行的董事會議上,鼓動與自己相同派系的董事通過阪神銀行與大同銀行的決議,還順便就將三雲行長給掃出了大同銀行。
於是阪神銀行終於可以與大同銀行合併形成東洋銀行,但是就在大介享受著自己勝利的成果,與綿貫專務一起出席銀行合併記者會的時候,一旁的工作人員遞來了鐵平舉槍自盡的消息…
[III.鐵平與大介的比較]
「您會輸給哥哥…現在的您沒有信念,從考慮搞垮阪神特殊製鋼那一刻起,銀行家應有的要培養企業的那種信念,就已經消失了。」
「但是我有為了要守護阪神銀行的『大義』。」
「您以『大義』之名極盡陰謀算計,但是哥哥(指鐵平)不同─無論什麼時候,都不忘技術者該有的理想,以及經營者應有的信念…父親,就是因為這樣,大家才會願意追隨他…就像爺爺一樣,就算您現在贏了他,現在的您,總有一天還是會輸給哥哥。」
─銀平(大介的二兒子)與大介之間的爭論。
基本上如果要探討這對父子的話,前面其實就有說過了─這對父子在性格上天差地遠,你幾乎不可能想像這樣的兩個人其實是父子。
鐵平在性格上的話,我會說是比較像那種少年漫畫的主角─靠著自己的努力、熱情、幹勁,得到其他人的幫助,來達成自己的夢想。
但是非常可惜的是,鐵平生錯了地方,而且這也是為何鐵平在原作裡面,只是次要主角─因為鐵平的性格,其實是有些平面的。
相較於鐵平,大介則是屬於那種性格冷酷而卑鄙,可以為了達成自己的目標而不擇手段,甚至是出賣自己的靈魂與良心的人。
北大路欣也所飾演的那種冷漠與殘酷的氣質,其實也多少非常符合大介這種性格的人─幾乎完全不輕易露出放鬆的表情,活像是冷面軍師的人。
大介這種人雖然性格相較於鐵平,是比較有探討空間,但是其內心之陰暗與算計之縝密其實是非常恐怖的。
尤其大介居然可以為了併吞大同銀行與宰殺鐵平,制定縝密的算計(先說要融資給鐵平,再來偷偷將融資抽走)來對付鐵平。
甚至還在銃康鐵平的時候,也順便銃康三雲行長,在鐵平破產的時候順便利用已經被收買的綿貫專務,將三雲行長給掃出大同銀行。
這種縝密的算計,恐怕是真的只有大介能想的出來─畢竟依照鐵平那種較為直接的性格,這種算計恐怕是難以想像的。
[IV.其他分析與探討]
1.
萬俵敬介與媳婦的不倫關係,為後來的悲劇埋下種子:此人就是始作俑者
「我與已經過世的爺爺約定過,要把阪神特殊製鋼發展成聞名世界的企業…拜託您(指父親大介)了,請再考慮一下我們的約定。」
「你說什麼都要把爺爺帶上…比起我這個父親,你居然更尊敬自己的爺爺…還真是一個性格乖僻的人呢。」
「為什麼針對爺爺?父親到底在忌妒爺爺什麼?」
─鐵平因為與大介在融資上的問題,而發生了爭執。
「我一定會勝利的─我不僅會戰勝鐵平,更會戰勝父親的亡魂。」
─大介的獨白。
在《華麗一族》這個作品中,雖然一開始有提到鐵平與祖父.敬介有幾分相似,但是這個作品的劇情從來沒有這麼容易。
隨著後來將伏筆的劇情揭開,我們才看到了一個超級有爆點的事情─敬介曾經強暴鐵平的母親,導致大介一直認為鐵平其實是敬介的兒子。
大介因為知道鐵平的血型(後來證明被搞錯),而長期以來認為自己的妻子生下父親的兒子,所以對於鐵平極度厭惡。
畢竟如果鐵平真的是敬介的兒子的話,那麼鐵平就會變成大介同父異母的弟弟,而大介也因此認為自己始終活在父親的陰影下。
因著對於鐵平的血統的厭惡,大介不僅與自己的妻子.寧子感情生疏,甚至還在金改的過程中惡意銃康與鐵平有關的政商人士。
搞了老半天,大同銀行的三雲行長給大介弄垮,鐵平的岳父.也給大介弄垮,甚至就連鐵平自己也被大介逼上絕路,而飲彈自盡。
但是就在鐵平死後,法醫告訴大介鐵平真正的血型,大介才發現原來鐵平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但是這又能有什麼用呢?
我們可能會說大介這個人其實很弱智,而寧子性格非常懦弱,甚至可能會覺得其實整個萬俵家族以大介為首,其實都是一票心理變態卻又很智障的人。
但是不要忘記一件事情,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根本就是萬俵敬介啊─他老兄要是當年沒有強暴寧子的話,會發生後來這樣子的悲劇嗎?
而且說到底,大介你如果有那麼多算計可以用來對付自己的兒子的話,還是多用一點算計來對付自己的其他敵人吧。
搞了老半天弄死自己的兒子,根本一點也不值得,整個劇集只讓人覺得大介是個心理變態還有些弱智(請容許我再度使用這個難聽的字眼,但是這段劇情真的讓人看了很不爽)的老頭。
最後的最後,最應該怪罪的人當然還是敬介了,大介的變態性格鐵定是你交給他的─哪有強暴了自己的媳婦之後,還跟自己的兒子說媳婦十分的美味呀?先不說這是二度傷害,根本就是在羞辱自己的兒子吧?!
所以敬介這樣子的變態性格,實在是以另外一種方式表現在大介身上,而鐵平也就因為自己的身世成為了這椿悲劇的主要受害者。
此處當然也不得不提及鐵平的前女友.鶴田,因為鶴田在某種程度上,其實也是這個莫名其妙的豪門血統的受害者。
鶴田之所以並沒有與鐵平在一起,是因為鶴田其實就是自己的母親與敬介生下的私生女,所以即便最後證實鐵平真的不是敬介的兒子,鶴田也會在血緣上變成鐵平的姑媽(因為是祖父的女兒,也是大介同父異母的妹妹)。
然而我還是要重複,這一切的悲劇,鍋子本質上還是要放在敬介的背上─若非這個人荒淫的行徑,本來是不會製造這麼悽慘的悲劇,還讓一個家庭因為血統的問題四分五裂。
這這這…根本就是超級大的家門不幸啊,為了一個血統的問題搞了老半天,到頭來其實沒有任何一個人勝利,想想實在也是非常可悲。
2.
子女的用途,只是為了壯大萬俵財閥的羽翼:本質虛偽的聯姻
「與有權有勢的人結婚,擴大財閥的羽翼,就是我們萬俵家族一貫的做法。」
─銀平在一次新年餐會之後,評論子女與誰通婚,其實都是奠基於大介的利益。
雖然我們如果看介紹,會發現萬俵家是從一個創業家起家的,但是如果我們萬俵家的家族系譜,會發現其中有許多不得了的親家。
首先大介的妻子.寧子在身分上,是屬於舊日本貴族的小姐,而與萬俵家通婚當然是為了讓雙方面子都好看(這也解釋為何當寧子被敬介強暴之後,雖然一度躲回娘家,最後還是被娘家丟包回去萬俵家)。
其次接下來,一子的丈夫.美馬中在身分上,是屬於財務部的高階官僚─大介就是利用美馬的身分,來藉由美馬探聽財務部之中的動靜。
鐵平本身雖然也曾經有過前女友,但是他的妻子.早苗其實也是那種有一定身分人家的女兒─鐵平的岳父,就是前面曾經提及的官員,有潛力競選黨魁的前通產大臣.大川。
銀平的情況,也是與一子以及鐵平的情況十分相似─銀平的妻子.萬樹子是大阪重工社長的千金,也是來自擁有一定程度地位的家庭。
所以我們可以發現,萬俵家的夫人是來自舊貴族家系、女婿是官僚、長媳婦是前大臣千金、二媳婦是社長千金,可都是大有來頭的。
但是這幾椿婚姻,都有幾個共通點─(1)只是奠基於萬俵大介自己的利益之上(藉口當然就是壯大財閥的羽翼),以及(2)幾乎都是狀況十分莫名其妙的婚姻。
首先美馬與一子的感情並不好,銀平與萬樹子的感情也沒有多好,鐵平甚至還是被迫與前女友分手─雖然這些婚姻之中,只有鐵平與早苗是例外。
在這樣的家庭中,女兒其實都是被用來嫁給身世顯赫的人的─若非因為後來二子真的不鳥萬俵家,跑去找了阪神特殊製鋼的社員.一之瀨四四彥(不過並未交代兩人是怎麼開始交往的),否則原本二子是會嫁給佐橋總理的外甥。
這些由萬俵大介以及其情婦(或者應該說是表面上的家庭教師).相子所安排的聯姻,衍生出來的就是萬俵家的各種縝密算計。
例如美馬因為與大介的岳父─女婿關係,而常常被大介叫去打探情報,還因此得知了其實財務部一開始並不贊同十二大銀行中排名第九的阪神銀行,跑去併吞排名第五的大同銀行這件事情。
然而對於大介來說,親家雖然可以用來壯大羽翼,卻也可以被輕鬆切割─當大介決定要處理掉鐵平與大同銀行的時候,他就毫不留情的摧毀了大川。
而且為了想要讓二子與佐橋結婚,相子甚至還故意拿阪神特殊製鋼來逼迫二子,強迫二子與四四彥分手(但是後來因為阪神特殊製鋼還是倒了,所以二子就決定反抗相子)。
在這樣的情況下,二子與四四彥的關係其實是很微妙的─四四彥只是個子公司的社員,而且他的父親最多就只是鐵平底下的一個負責人。
不過這些只由長輩安排,完全沒有考慮過當事人兒女的心情的婚姻,其實大多都是很虛偽的─或許像是鐵平與早苗這樣子,結婚之後感情還很好的,多少還是非常的困難。
3.
群鴉亂舞的戰場+縝密複雜的算計=金融改革底下的暗潮
「財務部認為為了對抗外國資金流入,強大的銀行把弱小的銀行吸收並且加以合併,除了成立超級銀行以外別無辦法…財務部永田大臣是這麼說的。」
─美馬向大介報告財務部的考量。
在這個作品一開始的舞台,就是日本財務部進行的金融改革的時間點─通過整合日本的12家都市銀行,來創造幾個大型的超級銀行。
大介在這樣的情況下,等於是必須要存活下來─因為只有透過阪神銀行併吞其他的銀行,才能夠讓萬俵財閥的羽翼壯大。
而三雲行長在第一次登場的時候,三雲行長其實也是來自日銀的人,跑去新成立的大同銀行擔任新的行長。
不過除去大介、三雲行長以外,牽涉其中的還有喜歡銃康鐵平的帝國製鐵、利用自己的人脈幫助鐵平的大川,乃至日本財務部以及其主宰者.永田大臣。
先前的幾個部分因為都是在探討人物,所以都是著重在人物於特定情況下採取的行動,這個部分就稍微深入探討劇情之中一些地方運作的方式。
首先大介因為想要在日本金融改革的浪潮下生存,但是卻又想要剪除鐵平這個自己不認為是親生兒子的兒子,所以決定採取行動。
大介發現鐵平的阪神特殊製鋼除了自己作為母公司的阪神銀行以外,另外一個主要的融資者就是鐵平的知己.三雲行長的大同銀行。
首先我要說明的是,我們可以合理懷疑大介從來都不打算要將鐵平與大同銀行各個擊殺,而是要同時擊殺─換言之,大介所想要採取的就是一石二鳥的策略。
既然鐵平想要建造熔爐,那麼大介當然是處處刁難鐵平,而鐵平在得到三雲行長的協助之後,就等於是鐵平暫時性的拔得頭籌。
後來大介想要收拾掉三榮銀行,但是因為阪神銀行的資本額並不足夠,所以才會發生前面提及的大介壓迫各分行的經理,提高阪神銀行的儲蓄額─當然這件事情可見也成功了,只不過代價就是角田經理心臟病發作過世了。
隨之為了要斷掉鐵平的路,以及同時收拾掉三榮銀行,鐵平的岳父.大川議員收賄的這件事情,自然就是絕妙的發揮題材─首先大川在通產省有強大的影響力,其次大川也有強大的政治力量,最後就是大川是鐵平的後盾之一。
收賄的這件事情導致大川受到沉重的打擊,最後因為一病不起而去世,而可以推估的是三榮銀行也在收賄事件上受到一定程度的打擊,而成為了另外一個大介不擇手段作戰的受害者。
尤其接下來鐵平好不容易拚出來的高爐也爆發了事故,更是給予了大介收拾鐵平的好機會─此時的大介已經成為了永田大臣認可的都市銀行之一,而為了要扳倒三雲行長,大介也收買了對於三雲行長不滿的綿貫專務。
綿貫專務自己作為大同銀行之中弱勢的一方,當然也很樂意與大介合作─畢竟綿貫專務很有可能賭爛三雲行長,而三雲行長也看綿貫專務不順眼,這樣子的機會要上哪找?
後來我們都知道阪神特殊製鋼破產,隨後被帝國製鐵給吞併,所以三雲行長當初答應要給鐵平融資的款項自然等同丟到水中─要扳倒三雲行長的話,這當然就是絕佳機會了。
大介雖然先融資給鐵平,而後暗中將融資給抽掉,但是別忘記三雲行長融資給鐵平的款項,也是要以億為單位來計算的。
這種情況,其實就是大介一石二鳥的策略奏效─大介阪神特殊製鋼被搞到破產之後,藉由帝國製鐵之手將鐵平掃出阪神特殊製鋼,在此同時三雲行長會被董事怪罪融資給阪神特殊製鋼,而綿貫專務也會以此借題發揮。
因此綿貫專務借用自己在大同銀行董事會議中的影響力,宣告要讓大同銀行與阪神銀行合併,創造出第一波金融改革之中的大型都市銀行─東洋銀行。
請注意這件事情,是想要讓阪神銀行合併大同銀行,而非大同銀行合併阪神銀行─將任何一間銀行放在併吞這個動詞的左側,結果是會差很多的。
如果說A銀行合併B銀行,所代表的就是A銀行將B吃掉,A銀行將在新成立的銀行中佔有主導權,反之就是B銀行將A銀行吃掉─阪神銀行與大同銀行的合併,就是屬於前者的狀態。
原本阪神銀行合併大同銀行,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大同銀行的資本額比阪神銀行還要多,而且財務部也任何這樣以小吃大的合併是不合理的。
但是如果說大同銀行在融資的時候出了什麼紕漏,導致一大筆的資本被用於融資給特地企業/廠商/法人,而無法被回收的時候呢?
大同銀行投注了以億為單位來計算的融資款項給鐵平,一來可能潛在性造成資本額的減少,二來也造成綿貫專務為首的董事不滿,再加上財務部後來也認為這樣的合併似乎並沒有什麼不行的情況下,條件就湊齊了。
這就是為何此處會提及,大介在併吞大同銀行的過程,其實是經由非常縝密的算計─因為途中只要任何一個地方出了問題,被吞併的很有可能就是阪神銀行了。
4.
阪神集團(銀行+製鐵+大量子公司)+萬俵大家長式領導=日本的家族型財閥
「與父親為敵是沒有用的,我們沒有一樣能敵過父親的─不可能贏的。」
─銀平感慨鐵平抵抗父親,將會是徒勞無功的行為。
阪神集團整體來說,是可以與萬俵財閥畫上等號的─因為如果說萬俵大介是整個阪神集團的主宰者,其實並不為過。
我們可以說阪神集團其實就是大介自己的產業帝國,由他自己做為萬俵家族的大家長,以自己的力量推動與掌控整個阪神集團。
大型財閥在明治維新之後,其實可以說是十分普遍的─許多人所聽說過的日本三菱集團,就是日本十分有名的財閥之一。
萬俵財閥雖然稱不上是日本的大型財閥,但是如果稱其為關西地區的大型財閥的話,也可以算是實至名歸的。
但是萬俵財閥除了是大型財閥以外,本身也是家族型的財閥─因為大介自己就是阪神銀行的行長,並且以阪神銀行為首,控制著所有阪神集團底下的子公司。
畢竟我們都知道,大型財閥最不可或缺的就是銀行─銀行做為一個財閥的中樞,往往是負責向其子公司進行融資的管道。
不過由於大介是整個阪神集團的主宰者,因此如果一不小心犯著這個主宰者的話,可能就會出現非常大的麻煩。
而且正因為大介是阪神集團這個產業帝國的皇帝,因此也才會出現像銀平這種性格軟弱,從來都不敢與大介對抗或是質疑大介的兒子。
從某種程度來說,銀平或許是很聰明的─他知道與父親分庭抗禮只會讓自己倒大楣,也知道對抗或質疑父親都是徒勞無功的。
但是銀平自己也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個性格冷血而殘酷的人,他雖然排斥大介的這種性格,卻又無法拿出勇氣抵抗大介─結果就是銀平變成了一個性格懦弱而扭曲,說勇敢也不勇敢、說順從卻又不怎麼順從的人。
除此之外,家族型集團最大的一個弱點,就是來自集團的主宰者─只要集團的主宰者哪天發神經,說不定整個集團就會一起遭殃。
大介這樣隨便發神經整自己的兒子,其實很容易產生不良後果,因為就像前面提到的,要是大介的計畫失敗的話,他可是會將整個阪神集團賠進去的。
當然了,大介透過賠掉阪神特殊製鋼而併吞了大同銀行,但是誰曉得未來大介是否真的有辦法繼續在日本的金改之中,繼續存活呢…?
[結語:一個人在良心被毀滅、靈魂被出賣之後,最終還剩下什麼?]
「人其實很渺小,為了讓自己看起來很強,硬要勉強卻讓自己受傷,那傷口只會越來越大─真是愚蠢又軟弱的生物。因此人們才會有夢…夢想的實現總是伴隨著困難,有時候,夢想也折磨一個人,但我還是相信能開創未來的,是把熱情投注在夢想的人們的力量。不過,連志向都遺忘之時,榮耀也將遠去。但是…我為何無法看見明天的太陽呢?」
─片尾倒敘鐵平自殺前,最後的獨白。
大介帶著萬俵一家人來到警局的時候,所看到的是早已經身亡多時,遺體被放在簡陋棺材之中的鐵平。
但是警察捎來的訊息,卻更是讓大介驚愕─原來鐵平的血型是B型,而鐵平過去服役的時候檢驗血型會是A型,當時驗錯了。
由於大介的血型是AB型,敬介是A型,而寧子是O型,因此大介一直以為鐵平是敬介的兒子,沒有想到卻是自己的兒子。
大介為了併吞大同銀行而毀滅了阪神特殊製鋼,還順便將一直視為亡父在世的鐵平剷除,沒有想到被逼死的鐵平竟然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三雲行長在鐵平出殯的時候,告訴大介鐵平之所以會自殺,是想要用自己的生命向這個無情的父親提出死諫,但是為時已晚。
而在風光的銀行合併背後,永田大臣再次浮上了檯面,除了暗示美馬將會成為下一任銀行局局長以外,還指示他要促成富國銀行與東洋銀行的合併。
看到這個地方,真的是太諷刺了─大介為了吞併大同銀行而出盡狠招,用上了各式各樣的縝密算計,還將鐵平給摧毀,才達成了自己的目標,沒想到這在永田大臣看來只能算是一場金融戰爭的開端。
除此之外,先不說大介搞死了自己可能是最有才華的一個兒子,片尾美馬對大介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更是暗示大介未來極有可能會被這個對自己言聽計從的女婿在背後捅刀。
大介費盡功夫與心機,結果只打贏了財務部在名為金融改革的戰場上,所規劃的金融戰爭之中的其中一場小戰役,可見最狠的其實是永田大臣哪。
最後大介決定與相子分手,但是一切都已經變了─鐵平已經舉槍自盡,大介的人生將會被陰影所籠罩,華麗的家族最終也將可能走上沒落。
看到這個地方,真的也有一種悲哀的感覺─大介在這場戰役之中出賣了自己的靈魂,也毀滅了自己的良心,最後卻什麼也沒有得到,而是成為另外一個輸家。
為了要在金改浪潮中生存,也為了要向父親的亡魂證明自己比較厲害,最終卻讓一切蒙上了陰影─這樣子不擇手段的爭鬥,真的值得嗎?
*
其實將《華麗一族》又重看一次之後,我接下來大概會有好幾年的時間,真的不打算再碰觸《華麗一族》這個作品了。
之所以會這麼說,並不是因為我質疑山崎豐子的寫作能力,而是因為《華麗一族》這個作品真的是太過黑暗,有些地方真的一度看不下去。
各位大大閱讀這個文章,可能只會覺得有些劇情似乎有些殘酷,但是真的看過一次之後,只會有一種沉痛與無奈的難受感覺。
尤其一整個日劇之中每個主要人物出場的時候,幾乎都是一副苦著臉的樣子,真的是非常難見,而且氣氛的塑造,更是陰暗到了一種極致。
最後的八點檔劇情更可說是悲劇中的極品,沒想到整個劇情兜了一大圈,根本就沒有人勝利─鐵平被大介徹底摧毀,大介自己也成為了輸家。
可能有大大看我抱怨這麼多,會覺得為何我要探討這個作品,不過我還是會回到最前面所說的話:雖然《華麗一族》的劇情很八點檔,但是仍然可算是一個時代的經典。
尤其這種將日本的銀行與官僚體系的黑暗面,甚至是人性的黑暗面給描繪的這麼極致,真的是非常~非常~的罕見。
雖然與《不沉的太陽》一樣,多少都給人那種遲來的正義的感覺,但是有時候真的會懷疑到底山崎豐子是受到了哪件事情的啟發,才會寫出《華麗一族》這種黑暗的作品。
而且親自將《華麗一族》看一遍,給你的感受絕對與看我寫的探討與分析完全不同─我是說真的,有興趣的大大不妨完全看過一遍,然後再來下定論。
本來沒有打算要寫太多的,但是沒有想到我居然洋洋灑灑一不小心就寫了這麼多,看來以後還是要稍微節制才行。
目前預定下一個文章,應該會是寫《女人的勳章》…等等,這樣好像就有連續三篇文章,都是寫山崎豐子的作品了欸…
反正就之後再說吧,最後還是懇請有路過的大大能夠針對我寫錯、記錯或是疏漏的地方指正(我已經重看好幾次了,所以有些地方是快轉掉的,因此細節可能會弄錯或是漏掉),也希望能提出或是分享自己的看法
幻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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